2022年初以來,美國加大了對華半導體領域的出口限制,特別是10月7日推出的新的對華出口管制措施的持續發酵,其也試圖說服和敦促盟國跟進相關的管制措施。針對中國,美國計劃與盟國“合作”,加強限制性措施的效果,從而讓中國難以獲得或生產高端半導體。
盡管日本、荷蘭保持了謹慎的態度,但也并未完全“忤逆”美國的意圖,特別是日本經濟產業大臣在11月1日的記者會上宣稱:“正在與美國進行溝通,并聽取日本國內企業的意見。” 消息傳開后,立刻引起了日本本土企業的警覺與憂慮。
《日本時報》網站11月17日發表題為《跟隨美國對華實施芯片出口限制將重創日本產業》的文章。文章中有業內觀察人士表示,日本政府尚未闡明立場,但如果東京與華盛頓站在一起,日本國內的芯片行業不太可能不受損害。
中國海關數據顯示,2021年中國集成電路產品進出口都保持較高增速,進口金額4325.5億美元,同比增長23.6%,是全球最大的半導體市場。因此,任何一國與中國芯片市場脫鉤,即使享受其國內政府補貼,也必然遭受嚴重反噬。
日本產業界謹慎應對
美國之所以采取前所未有的措施來控制對中國的半導體出口,正是希望阻止中國這個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在技術競賽中領先。美國還呼吁包括日本在內的盟友效仿它的做法。
《日本經濟新聞》11月2日爆料,就上述措施,美國敦促日本等盟國跟進,出臺類似的措施。報道援引日本政府相關人士的話聲稱,日本政府考慮跟從美方的意向,正在探討日本能夠采用哪些美方已出臺的對華出口管制措施,并關注歐盟和韓國對此事的態度。但另一方面,報道也提到,針對這種情況及由此可能帶來的后果,日本半導體企業正提高警惕。
不過,針對美國一再施壓,日本可能要保持與美相對一致的步調,但對其后果,也早有深刻的認識。
《日本時報》就報道,“日本芯片設備和材料制造商受到的影響將比芯片制造商受到的影響更大,因為日本強大的全球參與者都集中在這些領域。”
日本三菱綜合研究所研究員森重彰博(音)就表示:“這些限制措施將如何發揮作用仍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但如果我們對它們進行簡單直接的解讀,日本芯片產業將遭受巨大損害。”
觀察人士認為,如果日本決定效仿美國,很可能會給向海外出口芯片相關產品的日本企業帶來問題。森重彰博表示:“它們需要知道這些東西最終會用到哪里以及會被用來做什么。否則,它們無法決定這是對是錯。”
森重彰博還說,僅僅是去證實這些信息就會給企業造成負擔,如果企業發現它們的產品陷于灰色地帶,它們可能就會謹慎行事、停止出口。
據悉,日本一些芯片相關企業已經考慮到了潛在影響,正在謹慎關注局勢將如何發展。
日本半導體材料和設備受沖擊
日本是全球半導體供應鏈的重要一環,在包括硅片、光刻膠等半導體材料領域具有壓倒性優勢,下游細分領域也擁有技術高點。
據SEMI數據,2020年日本信越化學和日本勝高的硅片生產占據全球45%以上的市場份額。在光刻膠領域,JSR等日本企業的光刻膠市占率約為九成。下游方面,日本在圖像傳感器等特定領域占有優勢。
針對美國對華禁令,德勤創新投資事業公司的首席運營官木村正之(音)表示,新規定將阻礙日本的芯片材料和制造設備生產商,而不是芯片制造商,前者并沒有生產先進芯片的技術,比如用于高端智能手機的芯片。
木村正之認為:“考慮到日本(在全球芯片行業)的優勢,它們正在制造機械和材料,因此(這些公司)將受到更大的影響。”他也表示,“中國預計會制造越來越多的尖端芯片,但(由于美國的限制),日本無法迎合這些需求,所以(日本芯片設備和材料制造商受到的)影響相當大。”
他還說,他接觸的許多日本芯片相關制造商在新限制措施出臺之前就已經對于在中國做生意十分謹慎。“它們主動減少或停止對中國出口。新限制措施更嚴格,所以它們付出的代價會更大。”
近年來,半導體制造設備出口呈現增長態勢,中國一直是主要的出口目的地之一。2021年,這類設備出口的價值達到創紀錄的3.3萬億日元(100日元約合5元人民幣——本網站注),其中中國占比最大,約為39%。今年1月至9月,這一數字就已經超過3萬億日元。
美對華新禁令影響開始顯現
據彭博社報道,數據顯示10月中國大陸購買的半導體制造設備金額降至了24億美元,相比去年同期大幅下滑了27%,創兩年多最低點。即便是相比其他月份,10月的進口額也明顯較低,從今年前10個月來看,國內半導體設備進口額有7個月呈現下滑趨勢。
如果以進口來源地來看,今年10月中國大陸從日本、美國等主要出口國采購量明顯下滑,但從荷蘭的進口額翻倍。因此,目前美國的對華新規僅適用于美國企業,雖然美國政府目前也在試圖說服其日本及荷蘭等國政府跟進其對華出口管制新規,但日本及荷蘭等國均表現得非常謹慎。
另外,據貿易數據顯示,中國大陸今年前10 個月電腦芯片進口量成長1%,大部分來自年初,最近又受手機和PC 需求疲軟影響。此外,中國疫情清零政策也影響了蘋果iPhone和其他設備制造。
盡管如此,彭博社認為即使有限令,美國芯片制造設備的中國出貨量不太可能降至零,因目前是先進設備受限,成熟制程設備仍可出貨到中國大陸,美國也替部分在中國設廠的外國制造商提供了為期一年的豁免期。
但無論如何,中國大陸想短期內從非美國供應商增加設備采購量,可能也很困難,因東京電子最近才表示,最近產能滿載,交貨時間長達數個月。
據悉,芯片設備企業東京電子將本財年的銷售預測下調2500億日元,至2.1萬億日元,該公司稱這一下調有一半是由于新的出口限制。東京電子在一些重要的半導體生產機械方面占據相當大的市場份額。在上一個財年,中國是該公司最大的市場,占其總銷售額的28.3%。
東京電子首席執行官河合利樹表示,被美國瞄準的客戶可能需要改變投資計劃。出口管制已反噬自身
美國加緊芯片業的扼殺戰,成立了美、日、韓和臺灣地區的四方芯片聯盟,意斷絕中國高科技的未來發展之路。
11月28日,據路透社報道,美國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敦促立法者支持他的提議,禁止美國政府與使用被認為是中國軍事承包商的生產商生產的半導體公司開展業務。舒默和共和黨參議員約翰·科寧介紹了他們的提議,作為對《國防授權法》(NDAA) 的修正案,NDAA 是國防部的年度法案制定政策,預計將于 12 月在參議院和眾議院獲得通過。
作為國會每年通過的僅有的主要立法之一,NDAA 受到廣泛的行業和其他利益相關者的密切關注,舒默和科寧的提議將擴大現有的政府使用中國芯片的禁令。
不過,相對美國對華強硬態度,其盟友并非跟其一條心,主要原因在于:一是“美國優先”政策除了利于美國自身,對其盟友也是無情掠奪,比如在俄烏戰爭背景下四倍高價出售天然氣給歐洲盟國;二是跟隨美國禁令對其半導體產業鏈“百害無一利”。
為此,針對美國禁令,荷蘭政府就明確表示會堅持自主的政策。據彭博社報道,荷蘭外貿與發展合作大臣施賴納馬赫爾11月22日對議員表示,在美國與其他盟友進行貿易規則談判的過程中,荷蘭將在ASML向中國出售芯片設備的問題上作出自己的決定。“重要的是我們要捍衛自己的利益——我們的國家安全,以及我們的經濟利益。”施賴納馬赫爾說,如果荷蘭將光刻機的問題放進“歐盟的籃子”與美國談判,結果就是他們把極紫外線(EUV)光刻機送到美國人手中,“我們的情況會更糟”。
當然,除了政府層面,全球半導體企業也發出了自己的“心聲”。盡管在美國禁令影響下,歐洲的芯片企業不得不“選邊站”,但歐洲半導體巨頭英飛凌、恩智浦和意法半導體公司均表示,盡管美國對中國半導體實施出口限制,但是其并不打算放棄中國市場,而是要在適應規則變化的過程中尋求發展。
實際上,伴隨美國芯片禁令升級,美芯片企業逐漸開始與中國市場脫鉤,而逐漸失去了中國市場的美芯片巨頭,也遭遇資本市場反噬。根據最新的公開數據,英偉達、AMD、英特爾以及美光等美芯片巨頭企業總市值已經蒸發了1.5萬億美元。
據悉,在美國政府宣布對中國進口美國半導體技術的新限制后,美國半導體設備企業泛林集團(又稱拉姆研究)10月19日公布的財報顯示,受有關禁令影響,該集團2023年的營收或將銳減20億至25億美元。
當前,伴隨全球經濟衰退的風險正日益加劇,全球半導體需求正在趨弱,使整個行業正處于周期下行的階段。在此背景下,美國的打壓進一步打亂了全球半導體產業鏈、供應鏈以及市場供需體系,讓整個行業的未來前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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