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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A 之戰

2020-07-15
作者:張靜波
來源:華商韜略
關鍵詞: EDA cadence Av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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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華為EDA被斷供,到哈工大MATLAB被禁用……中國工業軟件受制于人的局面,讓人扼腕嘆息。

  但20多年前,幾個華人卻差點改寫了這個行業。

  1995年8月,Cadence公司的EDA軟件工程師杰夫·馬克漢姆例行拜訪客戶,卻在對方電腦上看到驚人的一幕:在屏幕右上角,有一處微小的圖形未對齊。

  那是幾年前,他和同事編寫Cadence的EDA軟件Cell3時,無意中產生的錯誤。而客戶展示的,卻是競爭對手Avant!公司正在交由其測試的最新版EDA軟件——ArcCell XO。

  杰夫的這一偶然發現,揭開了硅谷歷史上最離奇的一樁商業糾紛案。

  EDA,即電子設計自動化,是一種工業軟件,可幫助芯片設計師完成從前端的構思、模擬到后端的布局、繞線和驗證等工作。

  上世紀70年代之前,電路圖都是手工繪制,不但費時費力,還容易出錯。

  70年代末,隨著晶體管越來越小、越密集,手工已難以勝任,EDA軟件應時而生并快速商業化,誕生了一代又一代行業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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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90年代,已有Synopsys、Cadence迅速崛起,分別壟斷了前端和后端市場。

  尤其Cadence,在CEO喬·科斯特洛的帶領下,只用四年做到行業第一,風光一時無兩。

  但就在科斯特洛人生得意時,厄運卻一次又一次襲來,并且都與Avant!有關。

  先是1991年,四名華裔工程師離職創辦了Avant!的前身ArcSys,兩年就做出了一代競品——ArcCell。科斯特洛一直懷疑對方盜竊代碼,卻苦于找不到證據。

  之后的1994年,最得力的干將也背叛科斯特洛,加盟ArcSys,并幫助后者迅速騰飛,實力直逼Cadence。

  從這個意義上講,杰夫對ArcSys的發現,讓科斯特洛找到了出一口惡氣的機會。但同時,也揭開了其內心深處,最不愿觸及的一塊傷疤:

  他,本來是有機會扼殺這一切的!

  1992年底,ArcSys還羽翼未豐時,科斯特洛找來芯片設計部總經理,人稱“悍將”的徐建國,讓其組建B團隊,狙擊ArcSys對Cadence的進攻。

  “他最喜歡的書,一直是《孫子兵法》!”多年后,科斯特洛回憶稱。

  盡管徐建國對此并不認同,說自己更喜歡詩和遠方,但他確實熟讀兵書,并喜歡軍隊作戰的方式。

  在Cadence,徐建國以作風粗暴著稱。

  為了閃擊對手,他在剛組建的B團隊,發起了一場代號“AK-47”的活動。英文叫kill Arcsys within 47 weeks,意思是,47周內殺死Arcsys!

  據其手下弗洛門霍夫說,徐有一天走進他的辦公室,在桌上放了48顆子彈,然后說:“如果你失敗了,最后一顆就留給你。”

  為達成目標,徐一方面在技術上對Arcsys保持壓制;一方面頻繁走訪叛變的客戶,想盡辦法策反他們,讓他們重回Cadence的懷抱。此外,他還派人暗中調查Arcsys工程師的移民身份,一旦涉嫌非法,立即向當局舉報。

  在徐建國的打壓下,剛出生的Arcsys風雨飄搖,1993年銷售額170萬美元,虧損卻達220萬美元。

  “打A”大業眼看勝利在望,但堡壘卻從內部開始坍塌。

  徐對外秋風掃落葉,對內也是“殺人如麻”,動不動就解雇手下。其粗暴作風,在公司內部激起強烈反彈。

  終于有一天,他和芯片設計部另一位高管吉姆·所羅門,因手下工程師的匯報歸屬鬧掰了。

  吉姆·所羅門,那可是業界大佬,更是Cadence的前身——SDA公司的創始人。兩人不可和解的沖突中,親自提拔重用徐的科斯特洛,站在了所羅門一邊。

  更令徐建國無法容忍的是,科斯特洛還雇了一個局外人來負責領導他的部門。

  沮喪的徐建國,因此萌生退意。

  他對科斯特洛說,自己心灰意冷,甚至不想在這個行業干下去。1994年3月的一天,在Cadence公司的總裁辦公室,徐建國最終遞交了自己的辭職信。

  力量的天平,在那一天開始反轉!

  多年后,科斯特洛乃至整個Cadence公司,都為這個反轉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你要去哪里?!”接到徐建國辭職信的科斯特洛,仿佛被一枚沙皇氫彈擊中,震驚不已。

  “不知道,先去海灘修養一段時間。”徐的回答輕描淡寫。

  但科斯特洛內心的焦慮卻絲毫未減,因為,徐,那可是出了名的“狠人”。

  ▲徐建國(左)與科斯特洛(右)

  大學剛畢業那會兒,徐曾在紐約邊打工,邊申請學校,幾個月時間刷了1000多個馬桶。之后,他直奔MIT的教授辦公室,逐一毛遂自薦,最后被錄取。

  校方給出的理由是:超強的企圖心與推銷員特質。

  科斯特洛猶記得,1983年初,Cadence公司的一次團建活動,要求每位高管畫一幅自畫像。徐建國迅速畫出一只飛向遠方的大鳥,糞便跌落一路。

  “我一直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并且我傾向于在身后留下痕跡。”

  果然,幾天后,最壞的消息就傳來:徐建國宣布就任ArcSys公司總裁兼CEO。

  原來,消息靈通的Arcsys,在得知徐建國遭遇不快時,就已向徐伸出了橄欖枝。彼時,他們已被徐和Cadence一連串碾壓,幾乎推到絕境之中。

  把徐請到自己的陣營來,被他們視為最后的翻盤機會。

  “這就是你說的海灘?”得知消息的科斯特洛怒不可遏。他先是打電話質問徐,之后,又緊急約見Arcsys的一名董事,威脅要提起訴訟。

  尚在襁褓中的Arcsys哪經得起恐嚇,乖乖坐下來談判。

  經過三個月磋商,雙方簽署了一份保密和解協議:徐可以擔任Arcsys公司CEO,且不受盜竊商業機密的指控。前提是,年內不許再從Cadence挖人。

  有了這份協議,徐建國開始“肆無忌憚”地招兵買馬,擴張勢力。

  EDA工具門類繁多,保守估計也有幾十種。許多初創小公司,往往只做一兩種,然后伺機賣身給大公司。徐建國卻有著不一樣的野心:他要做Cadence、Synopsys那樣的集大成者。

  為此,他開動戰爭機器,以三年許可模式,取代傳統的永久許可模式,極大地降低了客戶成本,迅速贏得市場。短短一年多,Arcsys銷售額就激增六七倍,并扭虧為盈。

  1995年,Arcsys還成功上市,并與做驗證技術的ISS合并,更名為Avant!。

  有了更多資本的徐建國更加勢不可擋,先后發動十幾起并購。合并后的Avant!,再也不是昔日吳下阿蒙,而是咄咄直逼Cadence,并已嚴重危及其地位。

  最令科斯特洛無法容忍的是,徐竟然如法炮制之前的策略,在Avant!發起了代號“JFK”的運動,并組建“K團隊”。

  Cadence認為,JFK代表殺死Cadence的旗艦產品Cell3,但徐予以否認。

  不僅如此,徐建國還私下密會Cadence的核心員工。

  他當然不會只是見見老朋友,徐的這一手,徹底激怒了科斯特洛!

  1994年9月,Cadence最有才華的工程師之一米奇·伊古薩,突然提出辭職。

  盡管科斯特洛極力挽留,并承諾提供100萬美元獎勵計劃,但伊古薩去意堅決,而且在走之前拒絕了簽署保密協議。

  伊古薩手握Cadence的核心機密——FRoute和QPlace,那是一種全新的布局布線技術。

  科斯特洛因此如臨大敵。伊古薩一走,他就立刻派人對其用過的工作站進行搜查,結果發現,伊古薩離職的前一天,向私人郵箱發送了6M的文件。

  其中一個5.3M的文件,正是FRoute和QPlace的源代碼!

  機警的科斯特洛,立刻向警方報案。

  隨后,地方檢察官搜查了伊古薩的住所,不但在其電腦上找到了源代碼,還搜到了他跟徐建國等人的約會和轉賬記錄。

  伊古薩隨后被指控犯有六項重罪。Cadence則雇用私家偵探,繼續對他進行24小時秘密跟蹤,并且很快有了一系列重大發現:

  即便已被檢方指控,伊古薩依然搬進了距離ArcSys僅一個街區的辦公樓,并多次前往ArcSys總部。Cadence的私家偵探甚至拍到,伊古薩在地下停車場從ArcSys一名高管手中,接過裝滿現金的信封。

  調查人員還在伊古薩辦公室的垃圾桶里,找到一份文件,顯示被指控之后,他仍在試圖修改源代碼,以消除Cadence的痕跡。

  伊古薩只是徐建國眾多的籠絡對象之一。1995年初,雙方約定的挖人條款到期后,徐開始瘋狂招攬Cadence的員工,短短一個月便挖走了9人。

  科斯特洛則無一例外,對所有辭職者的電腦進行了搜查。而且果真又有重大發現:一個名叫鄭志良的工程師在離職前,復制了一個壓縮包文件——byebye.tar。

  壓縮包里,不但有最新版的FRoute和QPlace,還有尚未發布的VSIZE算法——這是一種尺寸優化算法,能夠告訴芯片設計師:給定電路數量的電路,芯片必須做多大?

  一年后,已更名為Avant!的ArcSys發布了具備相同功能的第二代產品——ArcCell XO。一位同行驚呼:“他們奇跡般地在一夜之間開發了它。”

  諸多跡象表明,Avant!確實抄襲了Cadence的技術,但科斯特洛手中并無直接證據。

  直到杰夫·馬克漢姆在客戶的電腦上看到那驚人的一幕,并斷定自己抓到了Avant!的ArcCell XO抄襲Cadence的鐵證:抄得連Cell3的錯誤都忘記改。

  當馬克漢姆向自己匯報在客戶那里的奇遇時,科斯特洛內心狂喜:

  這下,終于抓到了狐貍的尾巴。

  他立刻聘請外部專家,對兩款軟件的源代碼進行評估,結論是:“很明顯,這是一種大量復制源代碼的行為。”隨即,科斯特洛向地方檢察官報了案。

  硅谷歷史上的曠世奇案因此漸入高潮。

  1995年12月5日,20多名警察和FBI特工突襲了Avant!總部,移走計算機、文件和磁盤,并對員工進行盤問。他們從公司創始人伍自立的辦公室搜到的資料顯示:

  1991年2月底,伍自立和廖裕人、卓允中、蔡孟彥四人,從Cadence辭職后,短短19天就完成了47000行代碼。但一個程序員,狀態好時,平均每天也只能寫100行。

  這些代碼背后的數據庫技術,是布局布線軟件的基礎。盡管Avant!聲稱,使用了公開的源代碼。但檢方依然懷疑,它們是抄自Cadence的Symbad數據庫。

  第二天,Cadence正式向地方法院提起訴訟。

  “同一批人,三次闖入我家,偷走我最有價值的物品……我感到震驚和憤怒。訴訟的目的只有一個,為Cadence數百名才華橫溢的員工討回公道!”

  法庭上的科斯特洛,顯得格外激動。

  檢方也派來強硬人物,圣克拉拉縣副檢察官、畢業于斯坦福大學計算機系的朱利葉斯·芬克爾斯坦。

  “這不是普通的商業糾紛,而是徹底的盜竊案。”芬克爾斯坦義憤填膺。

  但在徐建國看來,Cadence這是濫用法律制度。

  “這是典型的公司恐怖主義。一些大公司變得自滿,當技術被小公司超越,又無法在市場上取勝,就訴諸法律和抹黑手段!”

  “這真是愚蠢,來吧,喬(科斯特洛),讓我們戰斗!”

  他還在一次記者會上,將20多名博士員工一字排開,讓媒體拍照:

  “我們雇用了世界上最有才的工程師和科學家,他們有能力研發尖端技術,何必去偷別人的東西?”

  法庭內外,兩個男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逐漸偏離了軌道。

  徐建國指責科斯特洛,在警方搜查之前,伙同手下員工,賣空Avant!股票獲利。許多人甚至有生以來第一次賣空股票。

  科斯特洛則辯稱,自己為了避嫌,早在突襲前幾個月,就清空了頭寸。為此,還虧損了30萬美元。

  這個一手締造了Cadence的輝煌,曾在萬圣節扮演蝙蝠俠克星的男人,同徐建國一樣,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訴訟開始后不久,他便發起輿論戰,同華爾街分析師打電話,給Avant!客戶發郵件,告訴他們:

  FBI已提起刑事訴訟,員工已成群結隊離開,Avant!馬上就會倒閉!

  作為Cadence的支持者,美國著名技術作家丹·吉爾莫爾甚至拋出一個極具挑釁性的問題:“公司是否應該被處以死刑?”

  但在換工作如同換襯衫的硅谷,科斯特洛并沒有贏得多少同情和支持。在“硅星人”看來,訴訟手段很LOW,靠創新贏得市場,才光榮!

  很多當地的記者和客戶指責科斯特洛,利用法院,毆打弱小的對手。芯片制造商S3的一位客戶還給他發來一封言辭激烈的郵件,上面寫道:

  “故意在法庭上搔首弄姿,你這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

  Mentor公司CEO沃利·里內斯評價:“這不過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爭斗!”

  更多的人則認為,雙方都很骯臟,科斯特洛制造了一種令人抓狂的氣氛。“喬的立場是,他們偷了代碼,應該倒閉。但業界對此并不認同。”

  連董事會、客戶和朋友,也都紛紛敦促他,放下執念。

  徐建國更是不忘在《商業周刊》上補刀:

  “我能理解,他們為什么更喜歡討論我,而不是Cadence……因為Avant!產品的性能大大優于Cadence。”

  輿論的質疑、對手的嘲諷、身邊人的不解……令科斯特洛肝腸寸斷。萬念俱灰的他,最終在1997年離開了Cadence。

  理由是,與Avant!之戰,令自己感到惡心!

  科斯特洛的退出,并沒沖淡兩大EDA公司的火藥味。

  1996年,在律師的建議下,Avant!采用“潔凈室”手段,重寫了涉嫌侵權的代碼,并將新一代產品命名為Aquarius。

  徐建國和他的團隊,極力想洗脫這場官司和罪名,并宣稱,Avant!致力于以更先進的超深亞微米技術,來解決客戶最棘手的問題。

  “我們希望Cadence可以將法律糾紛拋諸腦后,在開放市場中競爭。”

  但Cadence認為,Aquarius不過是ArcCell的重命名版本,對Avant!窮追不舍。

  事實上,自1995年底發起民事訴訟來,Cadence便不遺余力,尋求法院的支持,以禁售Avant!的相關產品。

  更令徐建國生氣的是,1997年4月11日,圣克拉拉縣檢察官芬克爾斯坦向法院提起了刑事訴訟。

  行動前,芬克爾斯坦通知了Cadence律師,卻沒有告之Avant!。

  消息傳出的當天上午,Avant!股票短短三分鐘成交45萬股!此后幾個交易日,股價狂瀉50%。

  這徹底激怒了徐建國,“我要為此戰斗至死!他們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跟誰打交道。”一位高管事后回憶道。

  憤怒的徐建國,不惜代價,組建了一支豪華的辯護夢之隊。

  這些舊金山灣區最頂尖的商業律師,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焦土戰役,運用各種手段,先后讓三位法官離開。

  徐建國還聘請著名媒體顧問,曾幫助克林頓度過白水門危機的馬克·法比安尼,發起了一場廣告戰。

  這排山倒海般的陣勢,雖然有效阻擋了Cadence的進攻,但也僅僅只是阻擋和延緩。

  畢竟,理虧的一方是Avant!。而Cadence也從沒打算放過它。

  1997年9月,美國上訴法院判令Avant!,禁止銷售ArcCell系列產品。

  一年后,Aquarius也遭到禁售。

  即便如此,Cadence依舊不依不饒,繼續將目光投向Avant!的最新一代產品Apollo,甚至是更先進的下一代產品Astro。

  更“難纏”的還有檢察官芬克爾斯坦,為了推進案情,他轉而采取大陪審團方式。

  原告方的堅持不懈,令Avant!精疲力竭。整個2000年,徐建國目光東移,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臺北和上海兩地,逐漸淡出硅谷。

  隨著訴訟的推進,Avant!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雖然收入在增長,人才卻在不斷流失。

  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管理層決定:伏法認罪!一場持續了近六年的硅谷大案,漸入尾聲。

  2001年7月25日,整個庭審進入最后的環節。

  法庭上,圣克拉拉縣法官康拉德·拉辛大聲質問伍自立:為什么從雇主那里竊取數據庫?

  伍稱,當時年輕,經驗不足,天真地認為,復制這些代碼并不構成犯罪。

  已離開Cadence多年的科斯特洛,親自出庭作證,談到徐建國時,他情緒激動,忍不住調高音量、聲音顫抖。

  “整個公司建立在一連串的謊言上,無一例外!”類似“叛徒”“謊言”等字眼,不斷出現在其證詞中。

  最終,徐建國等六人,以及米奇·伊古薩,以不抗辯承認了罪行,公司被判處1.95億美元罰金,加上對個人的罰款,共計2.65億美元。

  除徐建國外,其余幾人,均被判處一到兩年的監禁或緩刑。宣判當天,徐以心臟病為由,辭去總裁一職,隨后搬回了臺灣。

  對于這樣的結果,科斯特洛興奮不已:“謝天謝地,太棒了!它發出一個強烈的信號,偷源代碼是不能容忍的犯罪!”

  檢察官芬克爾斯坦更是宣稱:“對硅谷和軟件業來說,這是一個歷史性的勝利!”

  大仇得報的科斯特洛有理由高興,徐建國也得以全身而退,但兩個男人的執念之下,本該成為EDA行業雙子星的Cadence和Avant!,卻兩敗俱傷。

  對Avant!來說,2.65億美元罰金,比其歷史上積累的利潤總和還要多!

  不僅如此,庭審宣判后不久,另外兩大EDA巨頭Synopsys和Mentor,悄悄派人前往臺灣,密會徐建國。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奪,Synopsys以7.81億美元,拿下Avant!,創造了EDA歷史上最大的一筆收購。

  由此,Synopsys成為橫跨前、后端的EDA軟件巨頭。

  不久,Cadence痛失行業冠軍寶座。

  一度瀕臨絕境的80年代EDA三巨頭之一的Mentor,也得以東山再起,重回三強之列。此后二十年,EDA行業的大格局得以確立。

  有意思的是,當年那個發現屏幕異常的工程師杰夫·馬克漢姆,最后獲得了百萬賞金。

  而曾經出賣了公司的天才伊古薩后來加盟SPC公司。但很快,SPC便被Cadence收購,伊古薩得以重回Cadence。

  Cadence和Avant!大戰,在硅谷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卻又令人噓唏的一頁。

  一家華人主導的EDA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崛起為行業巨頭,創造了華人軟件業的奇跡。

  但同時,它又以一種恥辱的方式落幕,給整個華人圈帶來難以估量的負面影響。

  《商業周刊》曾經評價,這是硅谷歷史上最戲劇性的白領犯罪故事。

  但僅以犯罪和恥辱來形容Avant!,顯然有失公允。

  事實上,在Avant!后期,徐建國和他的團隊曾極力想擺脫早期抄襲的陰影,他們大力投資下一代技術。

  在第三代產品Apollo中,他們集成了Jupiter等前端技術,差一點就在Synopsys之前,成為橫跨前、后端的EDA巨頭。

  1997年通過收購獲得,并在此基礎上加以優化的時序驅動技術,更奠定了其領先的市場地位。到2001年,幾乎與Cadence平起平坐。

  下一代產品Astro,在時序優化方面,比之前產品快30倍,以至被Synopsys收購后,成為后者的主打產品之一。

  即便早期的ArcCell,根據Cadence當時聘請的專家評估,145萬行代碼,也僅有幾千行代碼涉嫌侵權。其余大部分代碼,均為Avant!的心血之作!

  法院的判決,也不支持Cadence對Avant!下一代產品Apollo和Astro的禁售訴求。爭議主要集中在ArcCell的數據庫代碼上。

  在那個IP觀念還很淡薄的年代,對與錯之間并無明確的界限。有時,在利益的驅使下,難免走得太遠。

  Avant!剽竊了蓋地基的幾塊磚頭,但不可否認,其技術是先進的,也因此才贏得摩托羅拉、朗訊、TI、AMD等眾多大客戶的信賴。

  尤其在徐建國任期內,Avant!連續30個季度實現財務增長,成為EDA歷史上增長最快也最賺錢的公司之一。

  對此,其競爭對手、Get2chip公司CEO伯納德·布勞恩曾評價:

  “Avant!是一家擁有強大產品的公司。有些人犯了錯,不得不付出代價。但如果說,僅僅因為偷了一些代碼就成功了,那肯定是不對的。”

  作為唯一出庭作證的華裔人士,徐季平痛心疾首道:

  “Avant!是1300多名科學家、工程師共同打拼的結果,他們的心血不應該被忽視!”

  徐建國和Avant!身處硅谷歷史上,一個沸騰而激動人心的大時代。無數技術天才,在摩爾定律的推動下,不斷創造著奇跡。

  華人在其中留下了璀璨的篇章。

  除徐建國外,黃炎松曾是Cadence的前身——ECAD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南寧曾在Montor擔任副總裁……

  他們和締造了Avant!奇跡的那批人一樣,用實力向外界證明了,華人在EDA編程方面一點也不弱!

  如今,那個屬于硅谷的激蕩年代,已漸漸冷卻。

  但在大洋彼岸,一種想要改變世界半導、 體產業規則,進而掌控自己命運的激情,卻如海嘯般激蕩在14億人心間。

  幾千億國家大基金、數十萬專業人才,正涌入半導體產業,其中就包括最上游也是技術最尖端的EDA領域。

  中國工業軟件的春天,來了!

  1、 《阿凡提:一個硅谷叢林的故事》2001年

  2、 Sold Short: Uncovering Deception in the Markets,Manuel P. Asensio,Jack Barth,2001

  3、CASE: Cadence Design Systems and Avant!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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